宁绥恨不得他根本就没有来过。
恨不得他任由他死在这雷劫中再也不复生。
这都比他为了他受这样重的伤来的好。
他不值得。
他看见男人慢条斯理的替他拢好了法衣,随后低声说:“十八啦,可以穿外袍了。”
无归轻柔的梳理着他的发间,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血,也不在意溅到了宁绥身上的一点血。
明明雷劫的疼痛令他的手都微微颤抖了起来,明明最后落下的那一道雷劈的他体内的灵脉全部爆裂,明明他腹腔内的鲜血止不住的翻涌甚至于他的呼吸、心跳都变得十分微弱几近濒死。
但他只是抚着宁绥的脸,抑制着自己想要落下一吻的念头,轻轻的说:“下次……希望你能换个称呼吧。”
梦醒了。
宁绥便睁开了眼睛。
他瞧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有些老旧的房梁微微皱眉。
他起身偏头去看,恰好在门口的逆光处对上了周鹤的视线。
宁绥平静的看着他,没有移开自己的目光。
周鹤扬了下眉,举了举自己手里的纸张和书画:“那书生名叫罗扬,过来瞧瞧?”
宁绥没动,只是瞧着周鹤。
他并不是什么傻子。
那一个梦让他知晓了很多事。
尤其是关于周鹤的很多秘密。
如果要问,他能问出口的问题要多少有多少。
桩桩件件都能窥探到周鹤所隐藏的秘密里头去。
再说——
他其实也猜到了个大概。
见他不动,周鹤也不急,只是举着自己手里的东西瞧着他。
他的视线是宁绥最熟悉的温和与自然,好似根本没有察觉到宁绥诡异的沉默。
宁绥坐在有些难闻的稻草铺成的床榻上静静的看了他好一会儿。
万千思绪在他脑海里掠过,宁绥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衣摆。
两百多年前,周鹤的血溅在了这上面。
那是他第一次瞧见周鹤受伤。
偏生是为了他弄得那般狼狈。
上面并没有血腥味。
这是当然。
周鹤亲手替他绣上的符文里头有净身咒,半点尘埃都不会停留在他的法衣上。
周鹤并不意外宁绥的举止。
他只是偏头瞧着,忽的听宁绥冷着脸问了句:“……你还想听我喊你什么?师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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