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站着,我不好问话。”
凶巴巴的口吻,却丝毫不让人觉得反感讨厌,想到方才坐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弦月,云轻痕倒是有几分惊讶,略微思索的片刻,还是选择在弦月手指的位置坐下,相比于让主子仰视自己,坐在一起似乎是更好的选择。
弦月托着下巴,眉头微微皱起,她的心里有很多的疑惑,却又不知该从哪里问起。
“哥哥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弦月的口吻难有的沉重,盯着云轻痕,她天生自由一股威严,让人不由的臣服,再加上那压迫的眼神,云轻痕微垂着脑袋,心里却清楚,今日是逃不开了,想临时编造些谎话,小心翼翼的抬头,不起然的对上那双清亮而又了然的眸光,顿时就打消了这样的想法。
他已经明白公主的决心了,抬头看着弦月,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的握紧,点了点头。
弦月的心猛地纠紧,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什么病?太医怎么说?”
云轻痕摇了摇头,转过身,望着那混沌的夜空,眼神恍惚,思绪也跟着飘忽起来,将那些尘封的往事,娓娓道来。
“殿下醒来的时候,很虚弱,根本就不能下床,第一句话就是问公主的下落,我们哪里敢告诉他,随口编了个谎话,王上对殿下说,若是他这模样被公主瞧见,一定会担心的,让他安心养病,殿下听了劝,可纸哪里包的住火,也不知是哪个小太监多嘴被殿下听到了。”
“那个小太监是怎么说的?”
她想,那个小太监必然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不然哥哥不会有那么深的自责。
“是几个小太监闲着无聊在背后议论的,公主知道,皇宫之中,以讹传讹,难免会将事实夸大。”
弦月恩了一声,是是非非,流言蜚语,传到最后,或许都不知道是哪件事了。
“他们说公主是被一个满头银发的女子带走的,那女子虽然满头银发却是面若少女,当时殿下昏迷不醒,奄奄一息,宫中御医束手无策,他们便将那女子说成是妖怪,还说公主是为了救回殿下,才甘愿跟着妖怪走的。”
那清亮瞪大的眼眸带着震惊还有伤痛,难怪,难怪了,妖怪,这世间哪里来的妖怪,可这世上还有另外一种说法,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十年的时间,并不蛮长,可对哥哥来说,却足以让他将这样玄妙的猜测想上成千上万次,然后,信以为真。
“殿下将雪桑殿找了个遍,可公主不在皇宫,他哪里能找的到,他命人去找公主,却被王上拦下,一怒之下,殿下将自己整个人关在了雪桑殿,将近有一个月的时间,他谁也不见,若是那些送膳食的宫人靠近,就会被他赶出来。”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不过弦月能够想象,有人说,度日如年,可对哥哥来说,那一个月的分分秒秒,必定是以往的四年都还要蛮长。
柳心悠,柳心悠,她在心底一遍遍的叫着她的名字,咬牙切齿,对那个女人,越发的憎恨。
“白娉婷呢?她没照顾好哥哥吗?”
在提到白娉婷时,弦月的眸光多了几分狠戾,那种神情,不像是公主对大臣之女,倒像是严厉苛责的上司对待自己的属下。
云轻痕回忆着,沉浸在过往的那段回忆,没有察觉。
“白姑娘啊,当初就是她让殿下走出雪桑殿的,也不知他和殿下说了些什么,这些年,她一直悉心照顾殿下,比宫里的太监宫女都还要小心谨慎,宫里的人完全把她当成太子妃对待。”
“那哥哥怎么会这个样子的?”
她知道自己不该指责白娉婷,她隐隐猜测的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其实就是她自己。
云轻痕转过身,眼底又犹豫,有挣扎,却还是在弦月的坚定神情败下阵来:“公主今后不要离开点殿下了。”
他听到自己叹气的声音,十年来,第一次不是在心底默默的叹息:“明明知道回到雪桑殿,只会触景伤情,可每每处理完政事,无论多晚,殿下还是会去那里看看,要是发现有一点脏污,就会对那些打扫的人严加指责,比任何时候都要严厉,他在雪桑殿的时候,总是一个人静静的呆着,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殿下十六岁那年,那晚下了很大的雨,殿下半夜突然醒了过来,发了疯一般的朝雪桑殿的方向跑,无论我们怎么阻拦都没用,我跟在殿下身后追了出去,那天晚上的情景和今天一样,他逢人就问,公主去哪里了,王上赶了过来,可殿下却压根都不认识他,坐在台阶淋雨,说是要等公主回来找他,后来太医赶到了,殿下那模样,根本就不让他们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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