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背着手缓缓的走向窗户,望着数百年前的天空,纯天然无污染,湛蓝无比。
“小白,我素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然而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不论那人是谁。偏不论我如何不惹事、总有人源源不断的来惹我。纵然惹过我的人没有一个全身而退、一个比一个惨,依然有人源源不断的来惹我。”
白安郎不语。
“我若默默无闻、便遭人欺负。我若成朝中权臣、必挡人道路。故此我只助亲友于朝堂,自己无事一身轻,本以为这般便可平安大吉了。谁知连旁人挡了旁人的道也能绕到我头上来。小白你说,这是为何?”
白安郎默然片刻,道:“朝堂之上牵一发而动全身,总是因了各自家族、阵营不同罢了。”
贾赦叹道:“究其根本,不过是为了那个皇位。而他们悉数为了那个皇位不惜赌上阖族生死,无非是因为其可独断天下之权势。故此,弄掉一两个王爷、皇子,治标不治本。”
就如同后世不论多重的刑法也镇不住的贩毒走私,在高利润诱惑下,人可以抛弃一切理智。“有位异国智者曾云,商家利润如为本金一半,便敢铤而走险;如有对赚的利润,便敢不顾国法;如有本金三倍利润,他们便无所顾忌、什么都敢做了。这些夺皇位的岂不也是如此?他们一旦成了,利润岂止三倍那么少一点。”
贾赦忽然扬起脸对着院子里那豆腐状的天空,一字一句、慢慢的说,“只要君王依然有权独自决定臣民之生死荣辱,这种事总会一遍遍的再有。”
此时的贾恩侯从不曾如此清楚自己后续想要做什么。
他忽然转回身来望着白安郎咧嘴一笑:“既然如此,就去掉那种独断天下之权势,你看,我是不是可以过得安生些了?”
多年后白安郎已恢复了白乾之名,清晰记得贾老大人靠在窗户上那张笑得懒洋洋的老脸,没有一丝慎重、没有一丝庄严,仿佛他方才说的是,小白啊,中午让厨房烧个油闷豆腐你看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终于写到这里啊!吼吼等这一段很久了。
☆、91
话说李三一夜到天亮干着爬墙上树、抛尸灭迹的工作,收工后足睡到了下午未时,外头有人进来替他打水洗漱,又给送来一钵小粥并鸡汤。
李三问,“可有米饭么,”
下人笑道,“老爷吩咐,李爷睡的颠倒了,先调调肠胃,晚上再吃些好的。”
李三笑道,“我是粗人,哪里来这许多啰嗦,
下人笑道,“李爷不知道,我们家老爷最是啰嗦的。”
李三无法,只得先凑合这一顿,吃罢下午饭方去见贾赦。
贾赦正欲将壮壮养成和小叶子一般的坏毛病——坐在桌案上。祖孙两个脸对脸拍着手念童谣,什么门前大桥下游过去一群鸭子云云。
李三在门口听了笑道:“家门口的不过小桥,大些的桥左近得有一圈儿空地。”一壁说,一壁掀了门帘子进来。
贾赦瞪他道:“不过童谣罢了,少挑理儿。”
因指了一旁的椅子让他坐,也不让人抱壮壮走,依然在案上坐着,案上的文房四宝早清了个空,贾赦让人给他大孙子拿了一盒积木顽。
李三笑道:“先生才使人说,有话告诉我。”
贾赦点头道:“昨夜多谢你,不然我怕是要让人算计一回狠的。”
李三道:“举手之劳罢了,先生福大命大。”
谁知壮壮见祖父不理自己了,竟闹了起来。贾赦无法,只得一面帮着他搭积木,一面叹道:“委实福大命大。若非你二人,我怕是不好对付了。”又说,“方才我想起来一事。你的兄弟若能就此洗白,是否有不愿再为水匪的?”
李三道:“有,且为数不少,不过有个黑底子,不敢罢了。”
贾赦道:“给他们看了齐老爷子那朋友的下场,他们也还敢么?”
李三叹道:“那位先生乃是无辜遭了祸端。”
贾赦笑道:“因世道许多时候并不讲理,旁人要欺他,良民唯有等死的份,水匪还能从狱中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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