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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他们夫妻两个人就要争吵起来,沈佳琦立马劝:“五弟,你就少说几句,弟妹不错的了,这次多亏了她送你回国,这么好的老婆哪里去找!”
沈佳海赶紧顺坡下驴,语气缓和了不少,“我知道这些年美娟跟着我受苦了,我和美娟以前是同事,同在一个单位,每天都能见面,大家都是熟人,相互知根知底,她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一个弟弟,胡家有四兄妹,我们家兄妹五人,也是一大家子,也算门当户对。”
听沈佳海的语气缓和了不少,胡美娟才不生气了。
沈佳海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我们真的不想和老年人住,两代人三观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有代沟,生活习惯也不同,硬要挤在一起,谁也看不惯谁!”
“老年人看不惯我们年轻人过两人世界,出去旅游度假,大把大把的花钱,我们看不惯老年人的精打细算,什么事儿都斤斤计较,活的那么累,努力赚钱是为了什么?”
“难道不是为了更好的享受生活吗?从牙齿缝里省了一辈子了,银行利率总是下跌,越存越贬值,也存不了多少钱!”
“想赚大钱,还是得出国啊,虽然去日本工作辛苦了一点儿,但是我最多的时候打了三份工,早上6点去牛奶公司领牛奶,然后给顾客送牛奶,早点9点去印刷厂做包装工,下午5点下班,匆匆吃完饭,晚上去餐馆做服务员一直做到凌晨零点,才拖着疲倦的身体摇摇晃晃的回家,随便冲一个澡,就累倒在床上,睡得跟死猪一样,美娟总说我的鼾声吵得她睡不着觉,我却一觉睡到天亮,睡得正香,第二天又要忙碌起来,重复同样的枯燥乏味的打工生活。”
胡美娟也点了点头说:“佳海真的很努力,他一个人打三份工,也是够拼的,稳定了之后,他就介绍我一同去餐馆洗碗,我日语没他好,他当服务员,我只能在厨房里洗碗。”
“后来佳海又学会了按摩,去洗浴中心帮客人按摩,客人给的小费比在餐馆里多,又介绍我去帮客人按摩。”
“这五年里,什么脏话、苦活、累活,我们夫妇俩都干过,在路边发广告单,在餐馆当服务员,给日本人当翻译,教他们学中文,去印刷厂当包装工,去菜场做搬运工,洗浴中心给客人按摩,去景点给中国游客当导游,给日本夫妇带孩子,在游乐园里带着玩偶头套逗小朋友们玩......”
“什么赚钱,我们就做什么,做的大部分都是体力活,没有我们在国内做的医生工作体面,工资却比国内高很多,好不容易辛苦了五年,两个人拼死拼活,省吃俭用,才赚了这么点钱,回国了在市中心是买不起房子的,但是去郊区买一套便宜的房子还是可以的。”
“我和佳海早就商量好了,郊区能买,就买郊区,郊区不能买,我们就买苏州或昆山的房子,现在交通这么方便,再买一辆便宜的车,基本能满足我们夫妻俩的日常生活了,可是刚赚了点儿钱,还没有享福,没想到佳海的身体却......”说到这里,胡美娟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眼看就要滚落下来,她背过身去抹泪,不敢让老公沈佳海看见。
第3章佳海回来没地方住!
沈佳海沉默不语,沈佳勇安慰沈佳海:“佳海,你好好听医生的,配合治疗,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爹爹和姆妈?”
沈佳海摇了摇头,“美娟打电话给他们,他们都不来医院看我一眼,在他们心中还有我这个儿子吗?”
“算啦,他们如果知道我这个样子,会担心我会拖累他们老两口!”沈佳海说完,放低了枕头,躺平,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佳海,那我们走了啊,你好好保重身体,有什么事儿,让美娟给家里打电话!”
沈佳海一动不动,装作没有听见大哥说话。
沈佳勇带着老婆女儿和沈佳琦一起走出了沈佳海的病房,胡美娟替沈佳海送了出来。
“大哥,大嫂、四姐,慢走!”
“美娟,不用送啦,你赶紧回去照顾佳海吧,回头,我们再来看他!”沈佳勇说。
“好,多谢大哥!”
沈佳琦说:“弟妹啊,五弟的治疗费需要家里贴补的话,给我打电话!”
“多谢四姐,我们的积蓄足够支付佳海的治疗费啦,暂时不会给家里添麻烦,也请四姐帮忙给爹爹和姆妈带句话,让他们二老放心,我们不会拖累他们的!”
“好,弟妹放心,你的话我们一定带到!”
**********
沈佳勇和沈佳琦回到沈家老别墅,把沈佳海得了淋巴癌的消息告诉了沈父沈母,对于沈家来说,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沈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沈父、沈母两鬓都出现了白发,脸上已经有了皱纹,穿着十分朴素,沈父沈母还穿着破旧的旧衣服,黑色的外套,灰色的长裤,他们在穿着上历来不太讲究,但对吃的方面却非常注意营养均衡,荤素搭配,水果蔬菜一样都不能少,长期订阅《老年报》和《长寿报》,在他们看来没什么比保命、健康长寿更加重要的了!
他们已经退休了,女儿都已经各自成家,孙女、外孙女、外孙都有了,三代同堂,沈家人丁兴旺,老两口劳累了一辈子,原本已经到了该颐养天年的时候了,没想到最小的儿子沈佳海得了淋巴癌,这对沈家是一次沉重的打击,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沈父沉默,脸上写满了担忧与无奈。
沈母喃喃唠叨:“佳海是我们的最小的儿子,他从小调皮捣蛋,上房揭过瓦,爬过枇杷树,掉到河里差点儿没淹死,成绩一塌糊涂,总是开红灯,五个子女中,我最怕去给佳海开家长会,大红灯笼高高挂,他不嫌丢脸,我还嫌丢脸!”
“好在他脑子活络,是我们沈家最有主见的儿子,他和美娟在中心医院当医生,那是多体面的工作,虽然收入不高,但收入稳定,轻松悠闲,是多少人都羡慕的工作,他总抱怨他不受领导待见,当着其他同事的面儿,主任总是大声的训斥他,一点儿面子也不给,我们老两口在医院里也没有门路,帮不到他的忙,也没有办法!”
“五年前,他一门心思就想出国,和我们说出国潮,是时代趋势,靠国内的死工资,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买到房子,我们沈家子女多,以前他们兄弟几个小的时候能挤在一起打地铺,现在他们都长大了,都成家立业了,各自都有各自的家,住房困难的问题就凸显了出来。”
“这破旧的老式别墅,其实和石库门的房子差不多,以前是永昌的职工宿舍,他升为高级工程师,厂里才分配给他这套房子,上下三层,阁楼不能住人,夏天太热,冬天太冷,能住人的也就一楼和二楼。”
“我们老两口年纪大了,不能住一楼,太潮湿了,会得关节炎,想着你们年轻,住在一楼没关系,就把一楼那间9平方米的房子留给佳海做婚房,佳海和美娟夫妇俩去日本打工后,那间房子空着,老大回来没地方住,就给老大住了。”
“现在佳海回来了,住院只是暂时的,他们夫妇俩总不能住在医院里吧,出院得回家住,让他们住哪儿啊?又是一个难题!”
沈父附和说:“是啊,我们家住房困难,佳海回来已经没地方住了,先让佳海去美娟的娘家挤一挤吧,佳勇过几天,你打电话和佳海说一声!”
“爸,这话我没法开口,还是您老人家自己和佳海说吧!”沈佳勇一脸的不高兴,沈佳海的婚房已经被他住了,沈父让他去和沈佳海说,这不是让沈佳海恨他这个大哥吗?
“唉!”沈父叹了一口气,“我真是没想到佳海会得淋巴癌,这简直是一个噩耗啊,听说淋巴癌很难治,放疗、化疗要花不少钱吧?”
沈母沉默了,没有再说话,眼眶有些红,沈父哭丧着脸说:“前些天,我还和我单位里的那些老同事吹嘘我家佳海出国去日本赚大钱了,我的那些老同事都很羡慕我,夸我有福气,佳海是我们沈家的骄傲,我们全都指望他能在国外混出模样,赚到大钱,等他买了房子,开上豪车,我们做父母的,也跟着沾沾光,享享福,佳海开着豪车带我们老两口出去兜兜风,多气派,多有面子啊!可如今......”沈父抬起手来抹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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