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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了整整一天的雨,终于也该下了。
“我抄给你的那本书……”他淡淡地道,“……道德经中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故而天若悲痛,便要下雨,地若悲痛,洪泽泛滥……”他转头去看云瑾的眼睛,云瑾也回过头来,凝视着他。他缓声说道:“……你要晓得,唯有雷霆过后,万物依然不畏不惧兀自生长。”
云瑾慢慢褪下了脸上的笑容,脸色沉凝了起来:“我小时候摔伤了,爹爹抱着我,哄着我大哭一场。我哭完之后,便将摔倒的事,统统都忘了。”
衡俨轻笑:“你小时候已明白的道理,难道如今反而不明白了吗?”
云瑾仰首而望,没有说话。
夜极深,大地极静
突然间四周就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雨落下,打在枯枝上,打在湖面上。
人间四处,雨花绽放。
云瑾就站在雨里,没有躲避,雨水落在她的脸上,她泪眼模糊;好似她眼眶中的热泪,正无声地流下。
夜雨潇潇,为她将从前在遇龙峡便开始忍住的眼泪,一点一滴,都倾泻而出。
衡俨望着她的面颊,看着她紧闭着眼,身子在雨水中渐渐颤抖,他心中一阵不忍,几乎要将她揽在怀里,但心念转处,只是上前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冰冷而潮湿,她的身上必定也是一样。
可伤了身,总比伤了心好。
他又放开了手,只轻拍着她的肩膀,淡淡地道:“走吧。”
云瑾抬起头,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随着他,在无边的雨幕中,跟着他一步一步走下山来。快到湖畔的时候,衡俨并没有走向一旁树下的两匹马,反而向着右边一拐,拐到了湖边的一间茅舍前。
他轻轻地叩门。
门开了,是一个苍衣竺帽的白发老渔翁,似乎他也刚刚从外面回到屋里。
老渔翁抬着头,眯起眼睛,从竺帽边缘,仰视着衡俨,喃喃道:“是你……”
云瑾认得他,他面容清瞿,嘴角暗黑的皱纹中,好像隐藏着许多沧桑往事;他似乎也认得衡俨,但是就和那夜他同诩俨说话一样,和善之中,其实带着几分疏离。云瑾甚至觉得,无论这老渔翁面上笑与不笑,他一双眼睛始终都很萧索。
衡俨什么都没有说,老渔翁在云瑾身上打量了两眼,神色间颇为惋惜,摇头道:“外面雨大,进来吧……”说着,侧开了身,让开了门。他一人蹒跚地走到屋外,捡了几根枯枝,堆在屋内,衡俨用火石点起了火。他瞄了一眼云瑾,打开一旁的箱子,掏了掏,翻出了一套白色的姑娘家衣衫出来:“让她换上吧!”
衡俨却没有伸手去接,反而低声道:“不敢当。”
老渔翁将衣衫往前一递,淡淡地道:“没什么,只要这位姑娘不介意便好。”
云瑾也不晓得要介意什么,急忙称谢,接过衣衫。老渔翁和衡俨出了屋去,带上了门。云瑾换过衣衫,开了门,老渔翁回头见着她一身素白的样子,咧开嘴,笑了一笑。
云瑾从前也见他笑着同诩俨说话,可这一次,云瑾却觉得他这一笑,甚是温柔。
衡俨席地坐在火堆前,烤着衣服,老渔翁坐在他对面,似乎在打着盹。云瑾则靠在一旁的角落。她的身子渐渐暖了,也渐渐觉得无力,听着外面的雨声,阖起眼睛,似已渐渐睡着。
许久了,老渔翁终于缓缓开口:“我见过她,同睿王来过几次……”
衡俨叹了口气,翻了翻手中的衣衫,一件已经烤的八九成干了。他侧过身来,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手为她盖上了衣衫。他的神情和举动,都是那么自然,就好像他从前做惯了一样。
她从前伤重昏迷、他夜夜守在她身旁时,定然都是这样做的。
他又自然而然,轻轻地为她捋开湿漉漉的鬓发。才瞧见云瑾的睫毛,正在微微颤动着,他一怔之间,一滴泪珠已经沿腮落下。可她立刻转了一个身,抽出了手,将自己侧靠在了墙上。
衡俨望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不禁哂然一笑。老渔翁似乎连眼皮都没有抬起,却沉沉地道:“若舍不得,便不该放手。”
屋子突然更静。
许久许久,衡俨才低声道:“她是墨剑门的弟子,不该受那些委屈……”
老渔翁仍是闭着眼,叹气道:“都是阴差阳错……”他默然不语,过了好一会儿,伸手拍了拍衡俨的肩膀。两人对望了一眼,衡俨扶着他站了起来,开门走了出去。
云瑾这才缓缓转过身来,望着门外屋檐下,一高一矮两条立着的身影。
门仍是开着,衡俨并没有刻意避着她。
他同老渔翁的话,隐隐约约的,也一丝丝飘入她的耳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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