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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偏过头去,看向太宰治,或许是我的视角偏低,在我眼里的太宰治,要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更加平静,好像这样的爆发也在他的料想中似的。我脑袋里嗡嗡地响,外界的声音却仍旧是模糊不堪,我攥了攥太宰治的手指,让他上楼。
“你给我过来。”父亲带着大喘气、盛怒的声音像是一把火一样燃烧着,就算我的听觉这会儿没有正常运行,那声音也能灌进我的脑袋。
其实从客厅的门边到玄关,也不过就四步的距离而已,父亲却不主动走过来,也许是在强行挽留他最后一点理智,当然了,我也知道那不是给我和太宰治留的,只是家暴这种事情说出去不好听,损他的名誉,就连他刚才抄过烟灰缸向我砸过来,也是绝对不会导致我重伤的力度和方向。
我突然有些想笑。
他的话也是在我料想之中的,我早知道,在暴露的那一刻,父亲必然是会先问责我的——太宰治已经完美地走上他规划好的“儿子”角色的第一段阶梯:考上金牌大学的医科部,父亲还得等着他顺利毕业后进入医院继续深造,成为顶尖的临床医师呢,怎么可能就此放过他,这一切当然是要我来担的。
太宰治没有挪动一步,我只好伸手推了他一下,又重复了一遍:太宰,你先上楼。
今日毕业的男高中生身上仍旧穿着制服,握着装有毕业证的纸筒,纸筒上挂着的穗子随着他走路的动作而垂落下去、在视线里像是催眠的针一样左右摇摆,太宰治在上楼的拐角处又顿住,回头看了我一眼,可他的眼睛被阴影盖住,又或者是耳朵上擦伤的疼让我的眼睛也因为通感而有些失灵,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玻璃渣掉在玄关的地面上,上面还落了些我的血,不太多,大部分都还粘着在我的皮肤上,或者滴在了衣服的肩头处,与其说是痛楚,倒不如说是门缝里的风吹过耳边、带走血液保存的温度的感觉要更为突兀一些。我弯下腰,脱了鞋子,将脚放进拖鞋里,一步一步往父亲的方向走。鞋子里也飞溅进几片碎玻璃,大概脚底也会被磨出血了吧,只不过现在我没有去想这些的精力罢了。
客厅里有钟表,虽说我没有去看钟表上的时间,推算出我和父亲大约整整讲了三个小时的话这一点还是不难的。他骂我一次一次让他失望,现在还做出这样的勾当,养我养到这么大都是白养,他骂完,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逼问我和太宰治是什么时候开始这种事的,我如实回答他后,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呼吸粗乱地质问我难道不知道这是背德的吗——他这个问题就像个废话一样,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会搬出去,如果你希望我和你断绝关系,让我以后再也不会来这里也没关系,我知道我做的事是错事,但这都是我的罪孽,是我不知好歹。”我说到这里,顿了顿,过了会儿又继续说道,“……如果您需要惩罚太宰治,至少要让他读完大学,他的学费我会给他付的。”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我一边厌恶父亲对于我和太宰治在走正道这件事上的苛责,一边却又早已经将这些影响刻进骨髓里,无论怎样都要保证太宰治的学业不能因此而被中断,我绞尽脑汁想着,在这样的局面下,我还能做些什么。我的事不重要,事到如今我也不奢求和太宰治又能到得到什么样的结局了。
父亲冷冷笑了一下,半是嘲讽,半是咒骂道:“你付得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自己辞职了的事,我不来问你你就真当我是傻子?和我请求,你这是请求吗,还是想证明你是为了弟弟好、你是因为爱弟弟才会这样做?真是恶心!”
我一时间想辩解,可话堵在喉咙,好似口中之舌被人剪去,再无法发出声音,我想到那种电影里的罪犯与警探的对话,那种逼仄的、让人无法呼吸过来的漆黑的房间,明明现在的客厅里甚至还开着灯,室外也没有完全失去日光。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几乎要被父亲的怒火所燃尽的所剩无几的话语权给夺了回来。
我问他:“十八年前你出轨的时候,是真的爱她吗?”
然后这个电影的片段就被去了色、本就不多的色彩也黯淡了,变成了黑白的,我看到父亲的身体刹那变得僵硬,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再然后,父亲微微驼下背来,逐渐显露出些微颓唐来,他沉思了半晌,最后给了我一个暧昧不清的答案,他说:可能吧。我又问他有没有爱过母亲。这次他仍旧没有正面回答我,他只说,他必须和母亲在一起。
我轻轻笑起来,自己也不明白这笑到底是宣泄抑或是得意,父亲的出轨是他寻找解脱的方式,而我和太宰治又何尝不是重蹈覆辙。我们身体里有这一样的血,就连这种歪曲的命运都无比近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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