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来,他真的要来吗?被收押以来,明月一直告诉自己,他不会来,不会来见自己最后一面,他会放任自己一个人在这阴冷的牢房里死去。一杯鸩酒,三尺白绫,不知道他喜欢哪一样。或者他将她一世幽囚,任她红颜空老,心被相思煎成灰。
但是内心深处她其实一直清楚,他,一定会来。在内心深处,她一直在等。
谢慎来了,素白的袍子上绣了银色的团龙纹。他还真是喜欢白色,少小时,一袭白衣立花间,成年后,布衣无华,判冤决狱,又或者,银盔银甲,杀了她的父皇。她的父皇纵有千般不好,对她是真的宠爱,供给她的吃穿用度不必说,事无巨细,几乎样样顺她的心意,甚至宠溺她到任由她把自己小小的明月天下印盖在奏折和圣旨上,以至好多大臣都以为“明月天下”是父皇的宝玺。这也是父皇荒唐的一个证据吧,明月想不下去了——新的朝代,大概会尚白吧。
他略低了低头,穿过牢门,走到她面前。她低下头去,视野里只看见他的朝靴,洁白光滑的绸缎,仿佛照得亮周围的空气。
“明月,我已经登基,你闹够了没有。”
闹,在他眼里这一切是一个闹字就能轻轻概括的吗?
“杀父之仇,不能不报,我与你不共戴天,会永远寻仇,至死方休。”
她的嗓子是在受刑的时候喊哑了。他的声音却也低沉得不像他自己。
“长乐公主精通医理,你若成心杀我,簪上怎么会没有毒?”
“仓促间来不及准备罢了。谢慎,你该不会以为这深宫大院里是随时随地可以拿出□□来的吧?”
他忽然蹲下来,伸手掐住她的下颔迫她抬起头。她眉眼低垂,避开他的视线。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他说,“我知道你想死,而且想死在我手上。怎么?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午夜梦回,痛不欲生?明月呀明月,你以为这个世界都是围着你转的吗?我告诉你,你太拿自己当回事了。我不杀你是因为我随时可以杀你,你懂吗?”
明月抬起眼,看向对面那张无比熟悉的脸。那张脸面无表情。他从小就是这样,让人看不懂,猜不透。所以她久以放弃了揣测他的真心,只是照字面意思回味他说的每一句残忍的话,感觉自己的胸口一阵一阵的钝痛。她知道人是很容易认为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这自己的。她害怕这样的自欺,更害怕这样的自欺被他再一次戳破的时候自己将无处容身。
“懂了,所以请您现在就杀了我吧。”她说。
“好,我现在就教你什么是死。”
狱卒们拿来一条长凳,谢慎亲自把明月绑在上面,然后在她脸上盖上用水浸湿的黄表纸。
明月在黄表纸下呼吸,纸张一翕一张,明月希望自己最后的念头是美好的,如果这真的就是最后的话。所以她想着十二岁时,他说,有一日会带她去钱塘,他的郡望,他会带她走马西湖畔,春光踏遍,看盛世繁华如烟。她开心到忘了说好。她知道这就相当于说他要娶她。虽然从前也说到过嫁娶,但这一次不是她撒娇,他无奈,而是他自己主动说,而且,说得那么美。
江南的柳岸桃堤渐渐地破裂模糊,抓不住,明月觉得自己是真的要死了,她忽然发现自己放不下,即使是已经不可能实现的梦想她也放不下——死了,那一切就都成了比不可能更不可能的不可能了啊。“哥哥,哥哥”,她用最后一点空气呼喊,声音却是那么轻,她好害怕谢慎听不到,好害怕他失手误杀了她。
没有人来揭开纸张,在晕过去的前一瞬,明月觉得他是真的要杀了自己。
谢慎等着明月脸上的纸张彻底平静的一瞬间,揭开纸张,拍拍她湿漉漉的小脸,吻住她的唇,渡入空气。
明月悠悠醒转。她不知道他吻了她,是她的初吻,也是他的第一次。她不知道自己的唇冰凉如夏日清晨的茉莉花,将使他的唇,三日都觉异样。
此刻,谢慎站着俯视她:“怎样?还想死吗?”
明月眼神空洞,不说话。
青姑姑悄悄上来把明月身上的绳索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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