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校毕竟身在六扇门中,见猎心喜,贾钺则神秘一笑,“为兄便是要与你叙说详情……”
“杨捕头……”兵马司的一个弓兵头目凑了过来“出了些状况?”
“甚事?”杨校对这班人方才作壁上观的行为极为不满,自然也没个好脸色。
小头目也是一脸为难,只是干系重大,他不得不来禀报,纠结说道:“尸体里少了个人……”
王大川一众手下也都是一摞案底的惯盗强贼,个个通缉榜上有名,虽然王大川已死,其他人也还要验明正身,以便事后销案,众官兵拿着画影图形在尸体堆里翻检辨认,结果对来对去,独独少了八仙剑张玄。
“断无可能!”杨校沉着脸斩钉截铁道:“他胸前中了我一刀,绝无生理!”
贾钺同样面色凝重,张玄乃王大川左膀右臂,贼人中的重要人物,若是逃了出去,这场追剿难说是功德圆满,可他也深知杨校虽性子直率,但行事稳妥,绝不会信口开河,迟疑道:“你可曾勘验尸身?”
“他跌进屋内,眼见王大川逃脱在即,我怎有那个闲工夫!”一句话出口,杨校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匆匆进了货栈堂屋,贾钺领人紧随其后。
思索回忆张玄跌落位置,杨校略一查勘,便趋向左边一间钻山耳房,他也不愧神眼之名,只是在屋内巡视一圈,扫了几眼,便奔向墙角的一处衣箱所在。
“有何不妥?”贾钺跟在身后问道。
“这箱子被人移动过。”杨校铁青着脸道。
房内显是久不住人,随处可见一层厚厚的灰尘,偏偏左侧箱底下露出一线洁净,连贾钺也能猜出是有人挪开箱子后又未曾放回原处。
“哐当!”杨校抬脚将箱子踢飞了出去,烟尘弥漫之中,一个尺余左右的洞口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里通向何处?”贾钺沉声问道。
一个兵卒伏地向外探了探,回道:“是后院墙。”
“可有人把守?”贾钺急声问。
“原本锦衣卫的人守着,后来他们撤掉后,弟兄们见贼人都死干净了,忙着搬运清理,所以……”那军士声音越来越小,不敢再看向二人。
“是忙着捡他们身上的银子吧?”杨校一声冷哼,众军士那点心思如何能逃过他的眼睛。
“这些银子都是证据赃物,全部追缴充公,若有私藏者,与贼人同罪!”贾钺不敢招惹钱宁,对兵马司的军卒却没那般客气。
“张玄!”杨校咬牙切齿,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竟让贼人从他眼皮子底下逃了,若是传扬出去,神眼狻猊以后干脆改名叫瞎眼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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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张玄背靠着巷弄拐角里的一面矮墙一屁股坐下,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不时警醒着向来处偷觑,见始终无追兵出现,悬起的心才逐渐落下。
“看来那些龟孙子还没发现,幸亏老子有先见之明,踩点时提早挖了那个狗洞……”回想起方才险况,张玄心里还觉后怕,低头看着胸前层层破裂的衣衫,贴肉穿着的软甲下毫发无伤,不禁又暗暗得意。
“当年宰了那队胡商,暗中冒险藏下这件宝贝,果然是值了,”轻抚身上这件金丝软甲,张玄忆起当年大胆所为,唇边不禁露出几分笑意,自语道:“大哥诶,莫怪兄弟我薄情,你那名头树大招风,鹰爪孙们人人都想拿了你去领功,便是有这件宝甲也是无用,还不如留给兄弟救上一命,兄弟也算承你的情了……”
“呵呵,借着王大川将围捕官军的注意吸引出去,又依仗宝甲诈死,先赌在人家眼里你和王大川的命孰轻孰重,又赌官兵撤防前不会被发现,趁着空当脱出生天,死中求活,果然是好算计呀!”
“谁?!”突兀出现的声音教张玄心中一凛,挺身而起,全神戒备。
前面斜侧方的拐角处露出一角绣袍,“官差!!”
张玄瞳孔猛地一缩,紧紧握住手中的八仙剑,同时眼角余光四散巡睃,只待确定对方没有其余帮手,立即痛下杀手。
“甭看了,就我一人。”
来人的声音透着几分疏懒,“莫说你小子有没有拾掇下我的本事,便是在你得手前我高声一呼,你这小贼还逃得掉么?”
对方的确说中张玄要害,他此时根本耽搁不起,若教杨校他们再追上来,那厮定会确认让自己死的透透才会罢手,小眼睛立时骨碌碌滚个不停,开始为自己寻找可以逃窜的后路。
那一直隐身墙后不肯露面的人似乎猜透张玄心思,嘻笑道:“死了逃命的心吧,如今京师各街坊都被兵士封锁,进得出不得,你小子没机会的……”
“便是让你觑准人家,鸠占鹊巢,如今官府正逐门逐户查核由帖路引,你能躲到几时……”声音忽然顿了一顿,“嗤”的一声轻笑,“听动静,追兵已经快到了。”
张玄凝神细听,果然有嘈杂人声隐约传来,听动静八九成就是兵马司的人马,顿时心弦一颤,如丧考妣,依照杨校的一双神眼,只要发现他逃了,不消须臾便能追上,上天下地也是无用。
张玄不是王大川那样的暴戾性情,危机关头生不出什么搏命心思,想着此生再不能和妻女相见,万念俱灰,兵器一扔,惨然道:“罢了,张某认栽,要杀要剐听凭大人吩咐就是。”
“早先是真想把你绑了向上面邀功,而今嘛,爷却改了主意……”墙角后的人身影一转,终于露出了全部面目。
注:五城兵马司在明代北京的官僚系统里可以说是鄙视链最底端的存在,而且官小事多,刑部验尸、锦衣卫分拨房屋、市面处决犯人、南海子巡视、各处守门、巡厂、扫除等等,都脱不开干系,连匠作人等恃势都可以不甩他们脸子,更别说有天子亲军之称的锦衣卫,天顺六年,“南城兵马副指挥张佑巡沟渠至宣武关,见一人开渠不深,不知其为锦衣卫百户,叱弓兵欲笞之,百户怒执(张)佑诉之(锦衣卫指挥)门达,(门)达以闻。上曰:此兵马欺殴军职,无理甚,其枷示五城各一月,更处之”(《明英宗实录》),更别说嘉靖朝那位锦衣都督陆柄还有杖杀兵马指挥的记载,而且杀也就杀了,被御史弹劾的结果也是“下诏不问”,不过锦衣卫对兵马司的关系有些复杂,也不是光欺负起来没够,偶尔也会帮着他们鸣不平,“迩来内外官及诸势要不循旧制,凡事无分公私大小,皆属干理,又从而凌辱之。且占役夫甲,弊非一端,乞严禁前弊,稍重其权”,一边自己干着欺压兵马司的勾当,一边又为他们被权豪势要杂差牵累受辱而叫屈,不得不说二者关系微妙,很有点相爱相杀的味道。
“升临清卫指挥使万广为署都指挥佥事,初(万)广巡捕至高唐南镇店,遇强贼王大川等三十余骑,广率其子(万)仪接斗,射伤贼七人,父子亦被重伤。兵部言大川等横行畿甸以及山东,不闻有奋身当之者,(万)广父子乃能如是,宜议升赏”(《明武宗实录》)。
堂堂一卫指挥使,被杀得父子双双重伤,官兵还不知道伤亡多少,只能说王大川属实是个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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