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如今波云诡谲,又正值燕王叛乱,各方势力涌动,哪怕是杨林也看不清楚看不明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反倒是那杨全,可能是皇帝所派的探子,那么就不能那么简单的打杀了事了。
而送走了杨林,梁帝开口说道,“十四弟,你看这杨林府上遇袭,可会是有人自导自演,我们这兵部尚书的府邸竟然隐藏了一个先天宗师的高手,朕却不知,还有那杨姓的丐户又是如何能救回了他儿媳,还成为了食客,可会也是和‘拷饷录’有关?”,一旁的十四王爷梁宇面容不似梁帝般硬郎,面像柔和总是带着如春风般的微笑,说道,“皇兄多虑了,杨尚书乃是您一手提拔的,自然是忠心的,而且经查,那姓杨的丐户也无什么大来历,或许真就是运气好了,救出了杨林的儿媳。”
“是吗?朕到是更在意‘拷饷录’真的还未编完吗?”
梁帝面色微沉,眼中闪出了一丝狐疑。
所谓“拷饷录”是对大楚所有的豪门商贾一次秘密调查,包括盐商实际营利、地主米商侵占的官田军田、漕商和渔商擅自占用管家的水道盈收。
先皇时期,皇帝无心政事却酷爱鲁班的奇技淫巧,大肆宠信江南两淮富庶地区出仕的官员。
浪费钱财修建他设计的宫殿不说,还放任江南官员跟商人地主相互勾结,不光随意赏赐本就富有的他们恩赋,还把本该是朝廷重要税源的盐铁米漕都侵蚀殆尽。
这拷饷录便是对这些官商所侵占及欠缴税赋的核对账簿,编撰拷饷录的工作是杨林负责,但若是杨林有心向这些商人透露了拷饷录上的名字,他便可自己把这些商门巨甲纳入掌控中,这是皇帝绝不允许的,纵然信的过杨林,但杨府暗藏了一位宗师级的武林高手,却也让他不得不防。
不过,目前“拷饷录”的事情并不是首位,亲征事大,若他能把握这次契机,赢得一场大胜,便能稳固帝位,做那万权归一的帝王,况且他心有大志,要如同开国太祖一样文成武德,天下赞誉,作出惊天彻地的大功绩。
所以,他一定要通过这场仗的胜利来树立威严,如此来肃清朝中顽腐的江南势力,查抄黑商侵吞的朝廷税银,便更加简单了。
他的阻碍还不只是官商勾结,如今看似已经掌握朝政,那些皇亲国戚还有当初与自己竞争皇位的皇子们,背地里对他少有恭敬,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此战对他而言极为重要,“拷饷录”虽然有些波折,却不足以他过分关注,耽搁他的亲征大业。
梁帝对着十四王说道,“拷饷一事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处理燕王和瓦剌这些奸逆。十四弟,朕准备让你留守上京,你意下如何?”
梁宇面露难色,苦笑道,“陛下,哪有王爷留守京城的,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能够承担的起,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另派贤能来留守都城吧。”
“勿要推辞!”梁帝摆了摆手,“你与朕之间既是君臣,更是同父同母,患难与共的亲兄弟,其他人我可信不得,你,我如何信不得。无需多言,明日朕便任命你为京师守备总兵,统领四城兵马。”
“这,那臣弟便遵旨了~”十四王爷梁宇见梁帝心意已决,只能躬身谢恩,但他俯身之际,原本和煦的脸上却露出一抹兴奋,但面前的梁帝却丝毫未曾发觉。
上京的一处影秘密室里,几个面戴鬼怪面具的诡异之人围坐一起正在秘密交谈,所谈论的竟是杨府遇袭之事。
只见为首一个面带龙头面具的男人听完下面诸人汇报后,气得一掌拍在大理石桌上,骂道:“废物,这帮北岭十怪是些个什么鬼江湖高手?要他们秘密去偷名册,却搞得京城都鸡飞狗跳。闹也罢了,可名册的影子都没见着,还掳杨林他家里的一个寡妇作什么?他们死了不要紧,别坏了我们的大事!”
一个戴牛脸面具的人抱拳说道:“兄长息怒,那‘名册’的完成也只是我等兄弟几人的推测。兴许是那杨林并未完成编撰。”
另一戴着猴脸面具的人也附和道:“兄长,编制‘名册’需要动阅大量的各地年产、田亩数的史料记载,而负责掌管文史馆的翰林学士董匡是江南盐商卢忠明的女婿,是万不可能配合杨林查他老丈人的,而且自父皇升仙后,不光是文史馆、连案图库都发生了多次火灾,定是那些和江南绅商沾亲带故的官员为自救而为之。”
“哼,你们的目光何时与那些个京官一样只限这小小的上京了?以为天底下的事儿是这一隅之地就可以遮掩的?想知那些贱商贪吃了多少朝廷的粮银,到各地的经历司就可调查出来。”
龙头面具的人不屑的哼道:“现在他披甲上朝,决意亲征,必是想稳固帝位,清除朝中的商亲势力,顺便安插自己棋子为他的新政做准备。”
“他想的倒挺美,身居龙位还如此托大,以帝尊而临刀兵,哪有皇者之姿?大楚迟早败在他手上!简直可笑~哈哈!”,一个马脸面具人插话笑道。
但所言毫无建树,惹得龙头面具人一阵不悦。
等他笑罢,又一猪脸面具人问道:“既然是藏于乡下之地,那些商亲的京官应当有提醒过他们早对各地经历司做处理才是。何以还会有‘名册’编成的可能?”
龙头面具人听完,冷笑道:“哼,所以说那些个贱商贪得无厌,各地经历司的县志资料也是管理一方财产的重要账簿,他们所贪太多,范围之广枝节横生,已不是烧毁一两个经历司就可已掩盖。况且全天下的经历司就是只有个三分之一发生了破坏或删改,都可能传入朝中,届时趁机发难连‘名册’都不需要了!”
猪脸面具人又说道:“无论如何,这次我们雇佣北岭十怪这种江湖之人担负重任,实在是失策。只是……”
“只是什么!”龙头面具人不悦地问道,他很器重这个戴猪面具的人,但又不喜欢他说话婆婆妈妈的样子。
“只是北岭十怪却是任务失败,还慌不择路劫持了杨林的寡妇儿媳,但后面又被一个路过乞丐所救,据闻已被杨林收为了食客。此人名叫杨全,根据打探他并非什么江湖中人,也无什么背景,若只是运气好得以进入杨林的府里,不知会否对我等之谋划有所帮助?”
“哦,此言甚是。夜莺!”
龙头面具人对一个跪在他椅子旁边的人影说道,“你去通知间宫夫人,让她试探一下,此人若是有用就留下使唤,若是无用就直接处理掉~”
“是,主人。”那身影应声而起,原来是个面带夜莺面具的妖娆女子,高挑的身躯披着一件低胸露腿的赤红色东瀛和服,面具下的半边脸蛋白嫩水灵,红唇鲜艳诱人,而她的一句话,竟然决定了杨全没明日的生死。
“北岭废物们的事情到此为止,其他事情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皇兄,影门已经答应合作,燕王那边也已经通知到位。”
上方的人影沉思了一会,又说道“好,只待梁帝亲征,我们的谋划就将进行。其他杂事都暂且先放下,大事将近,免得再生波折。尤其别像今天这样……”
而于此同时,杨府,谢香莹正依靠在自己的阁楼上,望着远方出神,周围竟然无一人服侍,整个阁楼显得异常冷清。
至从那日于与杨全一起施展美人计毒杀了孙虎豹后,伪造了巧儿与孙虎豹勾搭盗窃了自己的财物外逃,因为巧儿与孙虎豹两人有好的事情有不少下人都知道,再加上谢香莹的作证,也便没有人怀疑,杨府也就只是普通地告官让捕快们去追查。
只是出了这档子事儿,即使未牵扯人命官司,对杨府来说也照样是不好听的,自己在杨家的名声可以说是更深一步的恶化了。
现在她的阁楼里除她之外已经空无一人,杨府也未再安排下人来服侍自己,估计是谁也不想招惹自己这个克夫有管不住下人的“灾星”吧?
可真要派了下人过来的话,做为当局者的她又总害怕再次遇到像巧儿泄密这种事,弄得已经身心俱疲的谢香莹常常在阁楼上眺望,胡思乱想。
但谢香莹想的最多的却不是她害死的陪嫁丫鬟巧儿,而是杨全,她想起孙虎豹死掉那晚纵容自己与杨全的交欢,虽然是因为自己初遇杀人压力过大,还有之前诱惑孙虎豹时被爱抚地起了欲念,现在想起来她还是为自己放纵的行为感觉羞耻。
但是,那晚却是她来到杨府这么年来,为数不多感觉到喜悦的一晚,没有了家族压力,也没有了三从四德的束缚,她得到的是肉体上的极度欢愉,那种滋味让少经人事的谢香莹久久不能忘怀,连带着她对杨全的态度都有了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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