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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玉那日并不在场。
她一直以来离群索居,也没有什么交好的仙君。
柳维扬也不知道她到底听没听说过这回事,他很快开始解读那些上古文字,这些文字他从未见过,只好从古籍上开始查找,慢慢吃透。每解读完一段,他便对冥宫里的一切更加入迷,他知道冥宫便是开天辟地后收起天地混沌的地方,如果自己要进入冥宫,就必须拥有足以挑战先神们的仙法。
他现在有的再不是对先神们的敬畏,而是一种奇特的、跃跃欲试的挑战。
他知道自己已沉溺得太深。
第二年,邪神同九重天庭正式开战,战火烧过平静多年的边境,竟然直逼过来。
邪神的使节再次到来,这次没再带来什么琉璃酒盏,而是带了新登位的玄襄殿下的一句话,他指名道姓邀请容玉前往楮墨城。虽然邪神想要攻下九重天庭也要付出极端惨重的代价,但对于天庭而言,此时的战局已是倾颓,只怕不久之后就要以摧枯拉朽之势轰然倒塌。
容玉不知从哪里得来这个消息,居然主动来找天帝,表明愿意前往楮墨城。只是玄襄明面上说是邀请,实际上却是有挟持她为人质的意味。
她前往楮墨城的那一日,天色灰蒙蒙的。她撩起宽大的衣摆,缓缓踏上七彩华光撵,然后回头看过来。
柳维扬也在送行的人流中,只见她似乎在寻找什么,然后同自己的视线相遇。她慢慢地笑了一下,张了张嘴,似乎说了两个字:再见。
烙印在他的元神上的上古文字似乎活动起来,发烫到有些疼痛。
这是他在天庭之上最后一次见到容玉。
茶香盈满于室,他们终于还是从楮墨的魔境之中回到现实。
柳维扬轻拂衣袖,将墨色的陶瓷盏推向聒噪的花精:“请用。”
花精一反常态,甚至有点恭敬地拿起杯子,观赏完茶色后才小心地喝了一口:“你以后还是会回天庭吧?”
谁在乎呢。
柳维扬淡淡地回答:“还没有想过要回去。”
“你和那位玄襄殿下一般奇怪……”
手心里那串七彩琉璃似乎微微发热,那是玄襄的魂魄,提醒着他,在楮墨的魔境里发生的事,并非仅仅是一场梦。而这梦中,他同玄襄握手言和。
他在失去记忆的时候,仍然会有一种感觉,他和玄襄本就只能活下来一个。
沙罗两朝,枯荣双生。
只要是双生沙罗,必定有一个无法存活下去,更不用说化为人形了。唯独他们例外。
他已经活得太久,那些苏醒的记忆扑面而来,他需要安静地思考。
其实他和玄襄曾经在少年时见过一面。
那时他下凡历练,经过一间酒坊,那家酒坊远近闻名,传闻开了这间酒坊的是位才貌双全的奇女子,若非她青眼有加,别说露面了,就算有再多银子,也不给佳酿品尝。而在凡间,少有女子能做这样的营生。
几个同他结伴而行的少年推推搡搡,都想进去一睹那凡间女子的芳容。
可是内堂已经有人了。
衣饰华贵的少年玄襄斜斜地坐在矮桌面前,意态慵懒,眉目间仿佛有山水千山一般,自有一股风华入骨。他旁若无人地为自己斟酒,慢声吟道:“霓裳胡姬玉管箫,玉阙紫阁龙凤鸾。庙堂倾盏,何以秋伤,烛影画壁金樽,却罢愁去、得卧美人膝,千载风流不若一场醉。”
他念完最后一句,墙壁上的灯忽然暗了一下。
那位传闻中的奇女子撩开珠帘走了出来,笑意娇媚:“阁下的词是好词,只不过太过潇洒落拓了些,不像君子该有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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