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道夜晚已经过了很长。
长到她收拾了这个房间,清理了房间里的壁炉,砍了院子里的枯树做劈柴,烤熟了三块地瓜,还用从花枝吊灯上拧下来的灯罩和一小节蜡烛头做了一只漂亮的小灯笼。
她把手机关掉了。
岛上一直都没有信号,求救电话都拨不出去,而她的手机就只剩下一格电了。
她要保留好这最好一格电,等手机再次有信号的时候报警。
春夜安静,壁炉里的木柴燃烧发出毕剥的声响。
从院子里的烤炉上拆下来的烧烤架,架设在壁炉里。
上面的红皮地瓜已经烤熟,散发出焦甜的气味。
外面的敲门声继续。
岁初晓停下拨火的木棍侧耳听了听。
最开始她以为那只是门外那棵女贞树上住着的啄木鸟,直到敲门声伴随着呼唤声再次传来,她才放下手里的拨火棍,提了灯笼,又拎了军工铲,推门走了出去。
化雪的春夜冷过隆冬。
她拽紧肩头的绒毯,提着灯笼,小心翼翼地穿过那道长长的风雨连廊。
院子里的雾气愈发浓重,她的小灯笼只能照亮脚边的一团。
她越走近,敲门声就越急迫,男人的呼唤也越不耐烦,像是随时准备破门而入。
等她终于走到门边,那团柔弱的光从狭窄的门缝往外一跳,敲门声和呼唤声突然就一起哑住了。
门里和门外就那么静默了好一会儿,岁初晓才擦了擦扑到眼睛上来的雾气,打开了院门。
站在门里的女人以整片浓雾为背景,用一只花朵做成的灯笼做指引。
她披着洁白得仿佛羽毛做成的披风,把黑漆漆的长发低低地束在脑后,站在那一小团橘色的光影里,柔弱得像是一缕一吹就散的魂魄。
而站在门外的男人浑身湿淋淋,更像是一个刚从河里爬出来的水鬼。
不过,这鬼很帅,身材奇好,湿透的西服布料紧贴着他的身体,显出劲拔的线条。
岁初晓看着孟梁观,咬了咬唇,轻啐了一下,“呸,你个……”
恶毒的话,她终究是骂不出来,哪怕知道根本就不可能成真。
可是,她还生着他的气呢,于是,她用手背挡住唇,一下子就把自己气哭了。
孟梁观把人往怀里一抱,低头去吻她,却只吻住了她挡住嘴唇的手。
他把她染着烟火气的手指一根一根都吻过,急切地想确认她还是鲜活的。
最后还是不放心,含住她的小指一咬……
岁初晓吃痛,抽手就打在他的脸上。
……
岁初晓被落在孟梁观脸上的这一巴掌,打进了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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