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望这才知道青花家开了客栈,笑说:“青松,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李望哥哥,伯父伯母在家吗?”
叫作青松的男孩想了想,还是没想起来,冲厨房喊了声:“妈,有人找。”接着说,“我爸开车送客人上梅岭了,晚上回来。”
青花妈妈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从厨房里出来,看了李望半晌才想起来:“你是李望吧,花儿的同学,都长成大人了。”说着眼圈儿红了。
李望内疚起来,应该早点来探望青花的爸爸妈妈。这么多年来,除了青花失踪那年他来过两次,再就是每隔一段时间打个电话问候几声,却再没有来过古镇。
难得青花妈妈还满口道谢:“多谢你逢年过节寄东西来,一直惦记我们。要是青花在,你们这会儿早该成亲了,只怕连孩子都大了,是花儿没福……”说着又哽咽起来。
李望心里也忍不住酸酸的,取出照片说:“伯母看看这个花瓶,上面的画是青花画的,您见过吗?”
“花儿的画?”青花妈犹疑地看了两眼,又递给儿子,“花儿从小就喜欢画画儿,美女,山水,花草,小动物,看见什么画什么,画得太多了,我也记不清了。”
“那么,她会做花瓶吗?”
“不会烧,最多帮人家在烧好的瓷胎上画红,填白,倒是有的。”
这时候青花爸爸也回来了,免不了又寒暄一回,看了花瓶,也说不认识。
李望又问:“你们镇上是不是有个老麦,在昌南开瓷器坊的,他说这花瓶是你家送给他的,有这么回事吗?”
“那不能。”青花爸爸很肯定,“我们两家交情不错,平日里礼尚往来互相都送过不少东西,不过他家是烧瓷的,要说他送我们瓶瓶罐罐还差不多,怎么可能反过来送他一只花瓶呢?何况这瓶子我见也没见过,要是我送给他的,自己会不知道么?”
“老麦是什么时候进城的?”
“也有快十年了吧。从前他们在山上还有个挺大的窑场,临走前给推翻了,老麦带儿子进城开瓷器店,只留下麦婶守着老屋,如今也开客栈呢。人家是百年老房子,生意比咱家好。”
李望一愣:“小麦也会烧瓷吗?”
“手艺好得很呢。麦家的瓷活儿是祖传的,小麦八九岁上就跟着他老子挖泥烧窑,练泥、拉坯、上釉、贴花,什么都来得,连吹釉、雕花的绝活儿都会,就是不喜欢读书,小学毕业,初中只念了一年就辍学了。不过话说回来,有了这门手艺,念不念书上不上学也没啥分别。咱们古镇会烧瓷的人家不少,但是做骨瓷的,就他们一家,做的瓷轻、白、细、透,好多大城市的人都来订货,要不怎么有本事去城里开店呢。”
李望诧异,老麦明明说儿子不好此道,所以才进了机械厂做工人;小麦也一口咬定不懂烧瓷——他们为什么要隐瞒?略想一想,他已经有了主意,便即告辞。
青花妈听见要走,哪里肯放:“大老远来一趟,当然住家里,咋能住别处呢?咱家又不是没有空房间。”
李望只得说:“我这次来古镇,一是探访伯父伯母,二来也是有任务,住在家里不方便。伯父伯母也不要跟人说我是警察,走漏风声就不好了。”
青花妈妈见留不住,退而求其次:“不住这里可以,饭可得在家吃。”
李望推不掉,只得答应。问清老麦家住址,出门右拐,走过一座小桥,已经看见高大牌楼。数过去第三家,看见“麦田之家”的招牌,不禁好笑:这老麦野心不小,客栈与瓷器坊用着同一个名字,倒像是大集团公司的作派,只当有着多少产业呢。
麦田客栈由麦婶和一个小姑娘打理,女孩称麦婶做“大娘”,显见是亲戚。李望办妥入住手续,故意拿了杯子下楼讨茶叶,坐在厅里与麦婶闲话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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