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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股截然相反的情绪在江晚照单薄的心口天人交战,她时而如堕冰窟,时而又毒火焚身,突然不管不顾地挣扎起来,手腕在齐珩的钳制下扭成一个近乎拗断的弧度。
齐珩当然不肯真的伤到她,将心一横,突然松了手——他已经做好挨这海匪头子一刀的准备,谁知江晚照猛地将他一推,竟是转身冲了出去。
齐珩不知她想做什么,不放心地跟出去,只见江晚照一头扎进东厢房,“嘭”一声关上门。齐珩堪堪追到近前,就听里头“稀里哗啦”一阵响,似是无数物件被扫落在地。猝不及防的吵闹声惊动了巡防的亲卫,不多会儿,灯笼的光飘摇着到了近前,卫昭匆匆赶来,急切地问道:“少帅,出什么事了?”
齐珩喘了两口气,一摆手:“没事,都退下吧。”
卫昭偷偷打量他的神色,没看出一根头发丝的“没事”,然而靖安侯威仪极重,他发了话,两名亲卫谁也不敢多嘴,只得乖乖退下。
等到“闲杂人等”都退干净了,齐珩转过身,用力拍打房门:“阿照,开门!”
然而屋里没人应答,侧耳细听,隐约能听到急促不定的喘息声。
齐珩心头“咯噔”一下,突然想起康于衍“保持心情愉快,犹忌急怒攻心、大喜大悲”的叮嘱,脸色陡然变了:“阿照,你先把门打开!”
这一回,屋里终于有了动静——只听“呛啷”一声,却是江晚照将一只茶碗丢在门板上,砸了个粉粉碎。
她怒道:“滚!我他娘的不想看到你!”
她虽然吼得理直气壮,中气却委实不足,就这么短短一句话,险些喘成了风箱。齐珩再不迟疑,一抬腿踹开房门,箭步抢了进去。
屋里没点灯,黑黢黢的一团,齐珩摸索着点上油灯,回头见江晚照蜷缩在地上,手边散落了五六张油纸,里头残留着少许似曾相识的白色粉末。
齐珩拎起衣摆半蹲在地,拈起一张油纸放在鼻下轻嗅了嗅,脸色活像被一刀捅穿心窝:“……如意散?”
江晚照蜷在地上,翻倍的药力如一盆寒冬腊月当头浇下的冰水,不仅熄灭了毒火,也冻结了血液。
她只觉得胸口像是破了一个洞,体温和片刻前跟齐珩叫板的底气漏了个干净,此时半死不活地趴在地上,只剩喘气的力气。
齐珩手指在微微打颤——他是见过江晚照服下如意散后的模样,一包如意散已经足够放倒一个大活人,何况她一口气服了五包?
刹那间,齐珩胸口的油锅“轰”一声炸开,沸腾的血液在四肢百骸里乱窜。然而他低下头,瞧见江晚照死人般的脸色,那股来势汹汹的怒火就如当头遭遇了暴风雪,霎时灰飞烟灭。
齐珩深深吸了口气,将这不拿自己性命当回事的混账东西抱到床上,扯过被褥盖好。他头脑空白的在床边坐了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应该宣太医。
然而齐珩刚一动,江晚照似是知道他要干什么,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拽住了他。
她眼下只比死人多口气,那只直打摆子的手原本无论如何也拽不住靖安侯。可不知怎的,当她冰凉的手心隔着衣料触碰到皮肉时,齐珩无端一激灵,居然真的定在了原地。
齐珩看她一眼就万箭穿心一回,偏偏挪不开眼,酝酿半晌,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片掺着心头血的肝肠:“你若真恨,大可冲着我来,这么折腾自己算什么!”
江晚照闭上眼,呼吸压成一缕细细的游丝,随时会断开似的。齐珩不由心惊胆战,好几次忍不住去探她脉搏,他有心去请良医,又怕一旦掰开那只冰凉的手,就掐断了她最后一丝生机,左右为难、进退维谷,只得战战兢兢地僵在原地,任由她发狠地攥着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江晚照似是熬过了最难受的那一阵,指尖不由自主地一松。齐珩低头一看,见自己手腕上被她生生抓出五道红痕——若非这混账东西实在没什么力气,此时大约已经破皮流血。
齐珩沉默片刻,似乎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被一道无形的闸门拦住,一个字也说不出。他沉默片刻,掩门走了出去,脚步声渐行渐远,最后被一阵呼啸而过的风声彻底淹没了形迹。
江晚照闭着眼,气息虽然微弱,人却是清醒的。听到齐珩起身离去,她没什么情绪起伏地想:噢,终于走了。
她其实早预料到有这么一天——四境统帅和海匪,怎么可能长长久久地走下去?所以当这一天真正到来时,也不觉得有多惋惜,只是有点疲惫。
“挺好的,”她想,“撕破了脸,就再不用玩‘温良恭俭让’的那套了。”
她憋屈了这么久,眼看没两年活头,总算能痛快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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