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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夜,冷丝丝的,暖意横是难以维持,水不一会儿就凉透了,得不停往盆里兑热水,
底下人有眼力得过了头,不敢进来打扰帝后共浴,每每就把门帘子掀起一条缝,从缝里端盆热水进来,搁在门口就开溜。
为着这一盆盆的热乎水,祁果新来来回回提溜了无数趟,累得直喘大气。
终于给皇帝洗完龙头毛了,祁果新瘫在地上,气喘吁吁地求饶:“万岁爷,求您传混堂司进来伺候罢,奴才是真心抬不动了。”
皇帝哦了一声,不紧不慢地摸了摸耳朵后的浅浅红痕,“嘶,伤口疼……不成了,宣太医来瞧瞧,再打发人告知太后一声……”
像是有一把无形的小鞭子凭空抽打,祁果新从地上一纵身腾空而起,“洗!奴才这就洗!”
真要上手了,心里不可谓不忐忑,龙毛倒还好说,可接下来要擦身子,得要脱衣裳了。
祁果新畏惧退缩了,“万岁爷,奴才给您搽头油罢,奴才这趟带了进贡的……”
心里明白皇后在采用无谓的拖延战术了,皇帝自然不可能让她得逞,大手一挥说不必了。
不上头油,那就直接编辫子罢。活这么大,一回辫子都没自个儿上手编过,编完一瞧,嘿,编得又紧又密实,还真不赖。
祁果新志得意满地举了面珐琅背把镜照着,邀功似的问:“万岁爷,您瞧怎么样?”
皇帝头皮都快被她扯下来了,全靠咬着牙根儿忍着,受过了一轮大刑的心情十分搓火,言简意赅地表达了愤怒:“真丑。”
祁果新也不恼,举着镜子嘻嘻笑,“您说什么丑?”人还是辫子?
皇帝怒了,反手拂掉了镜子,“皇后,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您又要抄奴才的家了。”皇帝又恼了,唉,没辙了,祁果新习惯成自然,跪下去告罪求饶一条龙。
皇帝被她那副不盐不酱的臭德行激怒了,脑袋一充血,想也不想,龇牙咧嘴地放狠话:“你等着,朕待会儿压死你。”
祁果新猛地抬起头,惊得舌头都捋不利索了,“您……您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我虔诚的表演在线劈叉,你们会愿意点一下收藏吗?(星星眼)
第28章
俩人都睖睁着,一高一低的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说不上来到底谁比谁更讶异。
祁果新左右手各自搓搓耳垂子,“万岁爷,奴才耳朵坏了,您方才说要怎么着奴才来着?”
皇帝迅速恢复了泰然自若,四平八稳地回圆凳上坐下,坦然地发号施令:“你过来。”
祁果新心一抖,该不是她听到皇帝那句失态的话了,皇帝恼羞成怒要杀人灭口吧?她捂着耳朵喏喏往后缩,“奴才不过去,奴才什么都没听见,您不必尴尬,什么都没发生。”
正在她越描越黑的档口上,皇帝已经自己动手脱干净了。
“啊呀!”祁果新惊呼出声,一只手从耳朵挪到眼睛,嘴里不住“啊呀啊呀”的叫着,“光天化日的,您怎么能这样呢……”
皇帝一向对自个儿的身量很有自信,他见状感到十分痛心,“皇后,你假装看不见的时候,能不能真诚点?”
又挡耳朵又捂眼睛,手忙脚乱的,还有一只眼睛露在外面呢。
祁果新的脸红彤彤的,话里没底气,声儿比蚊子嗡嗡高不了多少,“奴才是真没瞧见。”
帝后还没叠过活儿,虽说赤诚相对不是头一回了,但那都是躲在被窝底下,两眼一抹黑,什么都没瞧见。
这回是结结实实戳在眼眶子里了,冲击巨大。
那堵肉墙到底长了个什么模样,祁果新倒是没瞧透彻,模糊隐约的,只注意到了皇帝身下一团盘根错节的黑色芦苇荡……
“啪嗒”一声,一块绣了金龙的巾子正正糊到祁果新的脑袋上,等她两手并用地把巾子从发饰的纠葛中扯下来,耳边只听到了皇帝简明扼要的一字圣旨:“擦。”
祁果新一哆嗦回神,对方才的精神恍惚感到非常羞愧,亏她平时自诩好人家的姑娘,竟然看爷们儿的那个。
脸烧得烫烫的,连带着身子也热乎不少。祁果新把巾子浸进水里,手背碰着水温,她皱皱眉说:“万岁爷,您稍待,水凉了,奴才去提溜一盆热水来。”
今儿的水似乎凉得异乎寻常的快,祁果新哼哧哼哧从门帘下把热水往回抬,边走边低头,发现专供皇帝擦洗的木盆上统一镶了一层银箔,问题没准儿就出在这层银箔上。
换了平常的木盆木桶不成么?镀层银能怎么着?这时候瞎显摆富贵给谁看呀。为了减轻沉重的差事,祁果新拐弯抹角地笑道:“万岁爷,您这盆镶了银箔,水凉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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