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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找了个借口,让龚叔推着庄恪继续应酬,自己则端着杯酒绕到了中庭的小院子里,透透气。
十月的帝都,天气就已经凉到底。深秋冷风中仿若捎着冰花,淡淡酒意带来的那点燥热很快被吹散,陆晚紧了紧身上的羊绒披肩,抿一口酒,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往鱼池里投食。
院子里又来了几个人,嘻嘻索索地聊着天,语调婉转,细听之下略显浮浪。陆晚望过去,发现是菲菲和几个同样年轻的女孩儿。
不动声色地退到竹林掩映之后,她想找机会默默离开院子。
直到,陆晚听这几个人提起了一个名字。
“刚才那女的谁啊?你刚过去她就跑了,一副见到鬼的样子。”
“没谁。”菲菲拨了拨水钻礼服的下摆,“祁陆阳的前女友,就我上次和你说过的,特别宝贝的那个。”
“哟,我怎么听人喊她庄太太?”
菲菲答:“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别看那个庄什么,中看不中用,人家现在正得势,安安稳稳地当着家主呢,可不比祁陆阳混得好?”
“也是。我听我们家老徐说,祁陆阳中秋节过完去他准岳丈家送了不少礼,看意思是想把自己跟林雁池的婚事给定下来。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这女的说一半停下,故意吊人胃口,惹得几个小姐妹老大不高兴,几人边打边闹,都嬉笑着让她赶紧说下去。
陆晚一颗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那边继续。
“当时,我们家老徐正在林家谈事,赶上了。他说,林永强个老狐狸,好听的话倒是说了不少,也一直在笑着,可就是专心打太极,左边一句,右边一句,硬是没放个准话出来。祁陆阳喝了几口冷茶,怎样来的,就怎样灰溜溜地走了。留的礼物也被林家太太当垃圾似的,全给扔了。”
菲菲娇笑了几声,似乎很痛快:“让他在我面前人五人六地耍威风,分手一分钱没多给。瞧瞧,现在不也被人下了面子?我之前还奇怪呢,林家那么大后台,凭什么就看中了他一个野种。不过是个县城来的乡下人罢了,还以为自己姓了祁就高人一等?不一样是——”
有人拿着杯酒从菲菲头上浇了下来,打断了她的聒噪。那酒淋塌了她造型完美的发型,也打湿了她昂贵的高定裙子,刚刚还趾高气扬的妖娆女人,顿时变成了一只泡了汤的野鸡。
陆晚脸色是少见的冷硬。她本不是凶悍长相,可菲菲当下看过来,却见院子里幽幽灯光下的这张脸竟相当骇人。
随手扔掉空酒杯,任凭玻璃制品在地上碎裂时发出刺耳清脆的声音,陆晚一把扯住菲菲的头发,强迫她低下头,顶着人面门说:
“这世界上,多的是人靠着一个姓氏就能呼风唤雨、为所欲为,钱财名利送上门,堆都堆不下。他们想治谁治谁,要哪个翻不了身,对方一辈子就只能趴着。但我小叔叔不是。祁陆阳如果不姓祁,过得只会比现在好,好一千倍,好一万倍。是这个姓氏拖累了他,不是他沾了姓祁的光,知道吗?”
“你们这种寄生虫,连提他名字的资格都没有,我嫌脏了耳朵。”
陆晚性子急,爱炸毛,却很少有这种真正发飙的时候。她知道,今天的场合和自己的身份都不适合做这种事,就当是借着酒意发疯好了,她忍不了,而且刚才说出来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她心里真正所想。
陆晚笃定,祁陆阳若是没回祁家,单单作为陆阳的他也必定是人中龙凤。他是她心里不容侵犯的神,她听不得任何人这般议论他,半个字都不行。
气撒完,陆晚也不管那几个女人在张牙舞爪地说着什么,大步就往厅里去。她刚走出几米,却见小径入口处,被龚叔推过来的庄恪正冷冷地盯着自己。
他向来聪明,不用多想就能明白,陆晚说的那个靠着姓氏“想治谁就治谁”的人指的是自己。
兴许,“寄生虫”也是。
让龚叔将几位女士请走、收拾烂摊子,庄恪略微扬起冷若冰霜的脸,对陆晚说:“小陆护士,你刚才表现得不太得体。”
陆晚才大动完肝火,胸口仍在剧烈起伏着,脸颊也是红的。她紧咬牙关:
“不好意思,酒喝多了。”
“哦。”庄恪等龚叔折回来,这才缓缓地说:“那你就多冷静一会儿吧,我先回去了。只要你冷静好,想明白,醒了酒,自然会有人来接的。”
等陆晚也离开了院子,旁边某个厢房打开到一半的那扇窗户,这才完全合上。
厢房里,景念北给祁陆阳倒了点酒,轻咳一声,岔开话题:“不是我不帮忙啊,那个阮佩跟克格勃女特工似的,反侦察能力太强了,我的人前脚刚去踩完点,转头再一看,她就又跑了。上海多大你是知道的,她有心想躲,我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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