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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
康拉德的手仍然按在他的手上:“我的朋友科特被警察抓走了,能不能请你为他写一个牌子?还有……下次游行,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吗?”
瓦伦蒂诺想了想,看着他说:“当然可以。我会画画,也许还可以为他画一副简单的肖像。”他本想问康拉德是否知道是谁抓走了他的朋友,最终却没有开口。
康拉德露出如释重负的明亮笑容,这一刻他又像几天前瓦伦蒂诺见到的那个他:“谢谢你!瓦伦蒂诺……我们是朋友了,对吗?”
瓦伦蒂诺浅浅地勾起嘴角,严厉的面孔柔和了下来:“当然,我们很早就是了。”
在康拉德的描述下,瓦伦蒂诺又略微做了些改动,一张不错的海报诞生了——一个神似科特的工人举着拳头,拳头旁写着黑体大字:“斗争在继续!”*1那叹号的墨浓得像是要滴出画面。
隔日,他们便举着这画报一同上街参与游行,瓦伦蒂诺的热情似乎也更充足了些。康拉德与瓦伦蒂诺个子高挑,风仪出众,那长相又显而易见不是法国人,再加上那引人注目的画报设计,很快他们便出名了。有许多知识分子与工人的小团体开始注意他们,甚至有报纸刊出了他们的照片,给出如此评论:
虽然人们说在这个五月,学生第一次和工人联合了起来,但这种联合是抽象且模糊的,作为个体的学生与工人之间并未进行过几次真正的对话。而现在却出现了这样两个人物——一位知识分子与一个车厂工人。他们成为了真正的朋友,共同举着牌子走上街头对抗这个异化的社会。他们甚至不是法国人,却参与了这唤醒了人们古老的乌托邦之梦的巴黎轮舞……跨越阶级,打破国界,这个五月不仅是残酷的战斗,更是左翼的节庆!
德维莱读罢,挑了挑眉,小心地将这一小块照片与文字裁下来,夹进了记事本里。正当他翻过面,准备看看还有没有这样引人注目的新人物时,却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
德维莱皱了下眉,将报纸收好,走去开门。开门时,他已经换上了迷人的笑容,整个人漫不经心地倚在门边:“哦,娜塔莉,可爱的小姐,你怎么来了?莫非游行又开始了?”
娜塔莉看到德维莱的笑,心跳节奏随之一乱。她得承认,虽然她和索邦多数女孩一样恨透了那些阻碍妇女获得工作权与选举权的极右分子,但没有女人能抵抗法学院的德维莱风度翩翩的笑容。他高大俊朗,整齐的黑发下是一张典型法兰西气质的脸,浓眉蓝眼,有着不太明显的鹰钩鼻和相当流畅的面颊线。
不过,最近德维莱也开始参加游行了,兴许是索邦大多学生的热情感染了他。娜塔莉想到这里,遗憾稍减。如果德维莱能在女性权益的问题上松口,那所有女大学生都会为他着迷的,显然,这得慢慢来。
娜塔莉不敢多看他的眼睛,只看着他撑在门边的手:“是的,今天的游行要开始了。听说你最近也开始参与了,我就代表大家通知你一声。”
德维莱似乎觉得有趣,他轻声笑了笑,纤密的睫毛上下交叠:“当然去,我们不止得为自己发声,更有义务为工人说话。他们可没我们这样的表达能力与社会关怀,不是吗?”说到这,他顿了一下,凑到娜塔莉的耳边,脸几乎要贴上她的头发:“谢谢你跑这一趟,娜塔莉。”
***
这天晚上,瓦伦蒂诺在画一些景物,康拉德则在他身旁好奇地看着。自从结伴上街后,他们的关系便近了许多,康拉德常常到杜卡普酒店找他。有时他们会聊天,聊瓦伦蒂诺的理想社会图式,也聊康拉德家乡的白香肠。有时,就像现在这样,他们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陪伴着彼此。
康拉德看瓦伦蒂诺画得差不多了,这才出声,衷心赞叹道:“你画得可真好呀!多希望我也会画画,这样我就可以把妈妈和姐姐画出来了……还有科特、芭芭拉,和他们的两个孩子。”说到后来,他的情绪又有些低落。
瓦伦蒂诺忙回道:“画画不难,只是需要持久地练习。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给你。”
康拉德这便欣喜地认下了他的老师:“那我得叫你一声瓦伦蒂诺教授啦,可我没有画笔和画板呀。”
说到这儿,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寻常的事物,神情变得有些古怪,却又透着一丝兴奋:“我听乌苏拉——哦,她算是我的一位女性朋友——她说过,美国现在流行一种画画方式,是把人的身体当做画布。不过那好像不便宜呢。”
“你说的是纽约的人体绘画,那的确不便宜。而且画完之后,那些模特会马上去冲澡。如果想拍照留念,需要另外加钱。”瓦伦蒂诺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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