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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的记者发问:“德维莱议员,您在自传中也写到了68年,您怎么看待68呢?”
“哦,谢谢您的提问。毫无疑问,那是一次失败的革命,我们不该美化它,但它对工人群体来说算得上一次成功的改良……”
康拉德冷笑了一声,又关掉了电视。他回巴黎找瓦伦蒂诺那一次才知道,是谁散播了他和瓦伦蒂诺叛变革命的谣言,以致于他们不得不离开巴黎,可追究此事早已丧失了意义。想到这里,这些年的扫兴和心灰意冷又袭上了心头。
白毛的安哥拉猫跳到了他身上,叫了两声,似乎也好奇主人为什么还没睡。
他给猫顺了顺毛,抱着它进了房间:“瓦伦汀,今夜咱们一起看些好东西。”
他放下猫,从抽屉深处的一个小布袋里拿出了一把钥匙,再拖出桌底下堆积着的铁盒中被压在最下面的那个,将钥匙对准锁孔插了进去。
也许是太久没打开的缘故,他费了些力气才掀开盖子。瓦伦汀在旁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康拉德忙活,偶尔舔一下自己的爪子。
盒子里放着一枚水晶袖扣、一个依稀能看出是粉色的领结与一叠泛黄的手稿。瓦伦汀看着那枚袖扣,水晶透亮的光彩反射进它浅蓝色的猫眼。
康拉德拿出那叠手稿,其中有画稿,也有书稿。他拿起一张炭笔勾勒的素描,一位少年侧着身握拳站在街垒旁,线条流畅自然。只是明显有一处与整体画面风格不符的痕迹——少年的眼角下多出了一滴眼泪,很容易就能被人看出那是后来才画上去的。
这张画的背面用漂亮的意大利斜体写着一段话:“你是神性的一个飞扬,也是骰子掷出的那个时刻……我的心是偶性的舞场,又或者只是一张赌桌。”
当康拉德察觉过来的时候,那张画上已经又多了一滴眼泪。他赶紧小心地把画放了回去,瓦伦汀沉默地看着,蓬松的尾巴扫来扫去。
他锁好盒子,将瓦伦汀赶出了房间,躺上了床后关掉了床头灯。窗帘没有拉好,月光透过缝隙渗了进来。他想起四十年前的一夜,他做了怪梦后,认定枕边的男人是他后天的父亲。而那个人只是说:“每个人都应成为自己的父亲……”
时至今日,他才理解,那并不是一句期许,而是一个事实,它是个体无法逃脱的命运。革命是让城市眩晕的大型轮舞,爱情则是令个体目眩的双人轮舞。每一个灌注生命力的舞步踏向的并非更大的激情,而是永恒的孤独,因为舞蹈终有结束之时。当舞伴、观众、灯光与音乐隐去后,每个人不得不走下舞台,过彻底负载起自己重量的生活。
孤独当然冰冷,但也比任何事物坚固和稳定。在孤独中,他长出了新的部分,那个曾经只属于瓦伦蒂诺的部分。
很快,他睡着了。同往常一样,他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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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结了,谢谢大家的阅读!今晚应该会放上后记,之后有空会全文精修一下。
以及写完了终于可以没有负担地求留言了……期待大家留言交流:)
*1出自《新约》哥林多后书4:17
原文:Corinthians4:17Forourlightandmomentarytroublesareachievingforusaneternalglorythatfaroutweighsthemall.
第十四章后记:在革命与爱情之后
在革命与爱情结束之后,人应当如何继续生活?
有一段时间和基友聊天,她经常用出自《柏林巴比伦》的一张表情包,台词是:“***(三字国骂)!你背叛了工人阶级!”看多了,我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我要写一个关于五月风暴的故事,主角是两个革命时代下不太典型的知识分子和工人。革命来了,他们看似有选择加入与否的权利,但实际上是必然且被动地卷入了这场浪潮。从这里,我们不难发现革命与爱情是同构的。爱发生的机制同样在理性判断之外,当真正的爱找到你时,你没有反抗的权利。
说干就干。但考虑到之前我对1968的认识仅仅来自于列斐伏尔、朗西埃和巴迪欧的只言片语,所以我先找了个相关专业的朋友要了一份书单,对方唰唰开了一堆,微笑表示:“施主,这是一个月的量,不够再来找我。”
我当然没有读完,因为最终还是想写一个故事,而不是论文。不过这个故事无法避免地涉及到了对68的评价,我试图通过人物展现了不同的态度。
左翼的社会革命是在乌托邦与历史现实之间的妥协,它代表着一种negation的力量。1968的特殊之处在于这种力量爆发出来的偶然性,六十年代之后,人们一直在探寻五月风暴发生的原因,但是没有人找到确切的答案,它和左翼追求的乌托邦本身一样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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